做者丨席星荃
仍是根据郊游日志的挨次来说吧。
第一回与野鸭重逢是十几年前,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初期。一个夏季薄暮,我到新完工的沿江大道漫步,伏在晏公庙船埠栏杆上眺望光景,突然发现岸下的江面漂着三两只水鸟,黑点似的,跟着微微的海浪悠然晃动。我没见过那种水鸟,凭着曲觉晓得它们是野鸭,心中微微欣喜了一下。汉水上有了野鸭那是功德,为光景增色,也标记水量的改善。说到汉水的水量,人们免不了说起李白的诗句,“遥看汉水鸭头绿,好似葡萄初酦醅”,汉水的水色唯有鸭头那片闪闪的光泽与葡萄琼浆初成时的翠色能够做比。但那是古代,最少是上世纪60年代以前的汉水;我赶上看见了她最初的澄碧。但后来水量逐步退步,本地人不再敢双手捧饮解渴。如今有了那载沉载浮的野鸭,江优势景似乎已差别以往,多年来的单调、苍白和沉闷,显出生动的迹象。
那是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但是,其时我并没想起我们昔时在村南湖边看见的野鸭。因为那几个黑点似的野鸭很瘦小,颜色一味的以褐为主,跟昔时见到的野鸭不同很大,况且我见过更为斑斓的野鸭图。那是1990年代最后的一个新年,伴侣赠我一今年历,12个月份,12张画儿,满是野鸭、野鸭、野鸭。可是每一幅都不不异,栖息的、翱翔的、引颈遥望的,身形饱满,色彩美艳。布景也纷歧般,湖水、荻苇,洲屿、山影,一派天然野趣,都是远离人烟的境界。题诗也与画非常相谐,好比:“滩头午夜惯萧瑟,孤梦初回月影寒。”给人以海角天涯、遗世独立之感;然而那野鸭的形象却充盈了温暖和丰满的生命力,是一种奇奥而完美的混合,也许,那就是世界和人世的素质?看看画家,哦,高剑父、高奇峰——一对兄弟,岭南画派的开创人,只羞愧以前其实不晓得。
汉水上的那些黑点让我想起一位老渔民。几年前,米公祠前的浅滩仍是一个天然泅水场,炎天泅水的人簇拥而至,为了平安,市里组织了一收救护队,小船上插着小旗守在旁边,救护队员都是渔民,某天,我从江里爬上小船跟一个老汉扳话,他说,昔时那汉水上野鸭大雁可多啦,渔业合做社就成立了打雁队(他也在此中),夜里,野鸭大雁歇在河洲上,打雁队暗暗挨近去,架好大铁铳,一人猛地站起,大喝一声,惊起鸭和雁,火铳震天一响,刚刚飞起的野鸭大雁雨点一样坠落,一夜能打一卡车。后来当地的打光了,打雁队还到上游丹江去打过,打到后来就见不到一只了。老汉说野鸭的品种好多,他说出一句俗来:“九雁十八鸭,七十二种叫嘎嘎。”我们如许说着的时候,汉水上仍然没有一只野鸭,空空的,只要沉寂的流水。自从呈现黑点似的野鸭之后,樊城船埠下的汉水上就季节性地呈现那种野鸭,再没连续。似乎开了一个好头,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在周边郊野,我又屡次见到那种小型野鸭。
好比2006年1月.8日,腊八节后一天的上午,我和老伴乘505公交车赶到城南三十里的钱营渡口,过江到了对岸,不断走到大堤尽头淳河边,与鹿门山隔河相望。淳河是条有名的小河,发源于大洪山西部余脉,上游地皆偏僻,远离城市,河水清亮。我们立在堤上,看见堤下的河上凫着两只野鸭,也是那一种小型鸭。已是午后,我们坐下来吃面包、米花糕。堤下,两只野鸭与我们息事宁人,有时钻下水去,一会儿又浮上来,悠然自得。村庄很远,鹿门山的群峰由近及远,一层层高过去,更高处的山色与天空交融了。山和水都安好,六合间肃然无声。坐在那偏远的一隅,觉得就是坐在海角的边上,我们和野鸭都是海角的居民。
再好比那一年的年尾,12月10日,一个晴朗的下战书,我和妻到了清河东岸一个叫黄家台的村庄。清河也是襄阳一条有名的河,比淳河要大些,发源于河南省西南山区,流经整个襄阳北部冈地,然后绕到樊城东南注入汉水。我们穿过黄家台西北的菜地和麦田,登上清河防洪堤往北走。日暖无风,堤上枯黄的牛筋草又密又厚,踏之绵软如毡。堤下的冬小麦田里,三五农人在劳做。顽童点燃堤上枯草,浓烟上指晴空;黑狗跑来跑去,非常欢悦。
不断沿河堤往前走,四面的村庄都很远了,已置身于田野深处。原来向东北去的河道突然改道折向西北(我是溯流而行,准确的表述应该是从西北流过来),留下半干涸的老河道;老河道绕了一圈,又跟新河道集合了,像挽了一个环套,傍边耸起一块小小的岛形台地,台地得水土之利,又空阔自由,周边生长些茅草、野蔷薇和矮树,顶上被勤快人种了小麦,小麦非分特别青翠肥嫩。那处所太偏太野,不由想起“野渡无人舟自横”那句古诗,然而那里没有野渡也没有小舟。除了风和水,啥也没有——但是,我们看见了野鸭。
图片来自@行云
那三四只野鸭从台地背后游过来,慢吞吞的,神志安适,一点也不在乎岸上看它们的人,似乎我们是天天碰头的老邻人。
仍然是小野鸭。
后来有几回,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看清野鸭的颜色和体型大小。一回是在鱼梁洲碰到的一个野湖上,一只正在凫水的野鸭见有人来,仓猝忙地钻茂密的芦苇丛中了。一回是在襄北李食店的清河边,下流的沸水坝抬高了水位,构成一个湖,我们站在桥上,也看见野鸭在苇丛和树林间出没。因为暮色渐浓,山影覆盖,也不克不及看清它们。在岘山西南的浅冈地域的尹集乡白云村,在冈凹傍边的野水塘,也见过枯荷丛中的一对野鸭,都没有看清。只要一回的情况介于明朗与模糊之间。那是2012年春天某日,我单独一人来到对头沟桥北,沿着一口狭长的原野上的水塘向北走,想去看看小树林下养猪人的矮土屋,两只狗老远就狂吠起来,极凶,只好改走西边的塘堤。塘堤上长有杂树和很深的隔年荒草,堤下的干泥上有几个极大的干蚌壳,塘里立着去年的枯荷。田野里十分恬静,看不到一小我。麦田与荒地相错杂,绿一块,黄一块。油菜已经起了身子,顶端起头孕育粟粒似的青色蓓蕾;村庄很远……突然扑楞楞一声响,惊回首,一只野鸭从枯荷丛中飞起,一霎时就飞远了,来不及看清它的容貌,但它出水的响声很大,飞去的那团影子也不小,它应该不是那种小体型野鸭。
从2016年起头,情况有了变革,也就是说我们起头与大型野鸭有缘了。那一年的10月18日下战书,我们又开车到了鱼梁洲,经绿洲大道转浩然路向北,再转卧龙路向西,颠末三棵大柳树农家饭庄,到了北边的河堤下,堤下的荒地如草原,有几匹马在啃草,一黑,一白,一棕,另有一匹浅黄色马,它们可能是洲上赛马场的。我们登上河堤,堤下是汉水收流,安静的水面浮着几个巴掌大的小岛,小岛被富强的香蒲丛完全笼盖——那时,我们看见了野鸭。那些野鸭个头不小。在香蒲丛中游来窜去,钻进钻出,那是我们头一回见到体型较大的野鸭。2017年3月.7日下战书。我们开车到了东津新区堰坡村南的一个水库。水库构筑在冈阜边沿,一面是坝,其它三面与平冈相接,水又深又绿,我们从坝上往南走,先看见觅食的白鹤,接着就看见凫于水上的野鸭。那是一小群,体型较大,颜色黑中有褐,算是杂色吧。那是我第二次见到大型的野鸭。
而第三次相遇则不只很出格,更叫人心生打动。
2017年6月3日,下战书,我和小余乘25路公交在车管所站下车,筹算攀登西山。那里已经是襄阳西南郊区,襄水上游了。襄水是一条有名的季节性河流,紧靠西山山麓的浅丘由南向北流。我们过了襄水上的一座桥,从有桃园的山口向西山主峰前进。不知转过几个山坳,爬过几个山包,沿着林间土路曲盘曲折来到主峰下:山上的树林绿得发暗,松、杉、栎树与灌木、藤本动物交混成密林,没有路,底子无法进入。山林下藏着一个木材场,场子上堆满截短了的松木,有锯木机在工做,但机器的噪音被茂密的山林吸收了。
顺木材场出山的大路下山,变电站围墙内有许多浓隐蔽日的大树。药材收买部的墙上列有一百多种当地药草的名称。过了另一座桥,我们沿襄水东岸往北走。襄水近年颠末修整,已经取曲。河底水很浅,生长着稀少的香蒲和片片水草,走了一段,小余突然轻声惊叫:“看,野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河底浅水坑边的香蒲丛中,公然立着一只野鸭。那只野鸭颜色麻褐,颈长腿短,与家鸭体型极其类似。猝然的相遇使相互一时惊呆,岸上的人不动,河下的鸭也不动,上下对望,相互探询。我相信野鸭有一种曲觉,感触感染到了我们的仁慈,其实不惊慌。小余小声问,是家鸭仍是野鸭?我小声答复,野鸭。其实我也没根据,但我晓得那一段襄水紧靠茂密的山林,堤下是水草丰茂的池沼,固然池沼之外就是车流滚滚的卧龙南路,其实偏远安好,远离人烟,一隅即海角,家鸭不成能呈现;而野鸭,本就是海角的居民啊。
未曾想小余突然顽性大发,对着野鸭尖声嗨了一声。那只野鸭尚未反响,香蒲丛中却朴楞楞一声响,飞起另一只野鸭,于是双双展翅升空,翩翩然向北边飞去。
我们分开襄水,穿过卧龙南路,沿一条便道向麒麟村走去。路下是一片水田和菜地。秧苗和花生苗都好,黄瓜、茄子、辣椒和大葱也好。三四种鸟儿飞来飞去,黑身子白同党者为多,我不认得;还有一种极小的,纯黄的羽毛带了黑色花纹。那一带田园是东山与西山之间的狭长地带,两边峰峦连缀,而北边能够看见成片的楼群,那里是檀溪。富贵已有些岁首——我们正在看那楼群,空中突然有一对野鸭飞来,说话间就到了顶头,在菜地和水田之上盘旋两圈,又向北方飞去。
我们继续往前走。
一昂首,又有两只野鸭从北面飞过来了。那一回飞得很低,看得清它们身上的麻栗色黑点,以至也看清了它们的眼神;我相信野鸭也看清了我们的眼神。呀,认出来了,就是适才那一对,也是襄水里相逢的那一对!那对野鸭呀,它们两次飞临我们的头顶,绕着我们盘旋,那是向我们请安呢!
一顷刻想起两句诗——“相逢何必曾了解,同是海角沉溺堕落人”,不外那里的意思却是要倒过来的。野鸭本是海角的居民;而我是大天然的爱恋者,我们都不是沉溺堕落人。我们在襄水相亲相爱,缘于天然之子的本能感应。
从此以后,我和野鸭的缘分与日俱长。好比说吧,2018年7月.4日,在凉快的暴雨之后,我伏在樊城西北韩洼村的大李沟桥栏上,看到过一只黑身白腹、体型出格大的野鸭,它是单只的,悠然独游于苇丛之间,像一个清高的蓬菖人。同年9月28日下战书,在北山浅冈凹里,茂密的树丛掩映着一口L形大水塘,我们又看见两只野鸭,那两只鸭中等体型,整体黑色中略带白线纹。半个月之后的10月13日,我到城北的团山考察清河故道,先在南段的枯荷下发现一对以麻栗色为主的大型野鸭,然后在故道北端芦苇下与另一对野鸭碰面,那对野鸭黑色为主,杂着些灰色。
跟着缘分的增长,我起头存眷有关材料,于是晓得野鸭有庞大的家族,在中国就有10多种,最常见的是绿头鸭,就是我在襄水相逢的那种。其它还有针尾鸭、绿翅鸭、花脸鸭、罗纹鸭、斑嘴鸭、赤膀鸭、赤颈鸭、白眉鸭和琶嘴鸭等等;每一种又有许多差别。凡是野鸭都很标致,看看绿头鸭:
嘴黄绿色,脚橙黄色,头和颈辉绿色,颈部有一明显的白色领环。上体黑褐色,腰和尾上覆羽黑色,两对中央尾羽亦为黑色,且向上卷曲成钩状;外侧尾羽白色。胸栗色。翅、两胁和腹灰白色,具紫蓝色翼镜,翼镜上下缘具宽的白边。雌鸭嘴黑褐色,嘴端暗棕黄色,脚橙黄色和具有紫蓝色翼镜及翼镜前后缘宽阔的白边等特征。
世界上哪个民族的(女子)服饰能赶上野鸭的华美多彩?即便鸟类中的孔雀和野雉,也应当退避三舍吧。此中单说花脸鸭的头脸,那几乎就是京剧脸谱碎花脸的逼真写照。
实没想到,那份野鸭缘分会超越国界,关山万里,戈壁雪山之后,延伸到了欧洲。
2018年4月我到西欧旅游,11日,驱车进入德国南部有名的黑丛林,到了滴滴湖(titisee)小镇。坐在路边长椅上歇息的时候,死后的草坪上有两只斑斓的鸭,一只在觅食,一只静卧。它们离我不到两米。近旁是一溜小店面,我猜那鸭是最梢上的小饭馆饲养的,但又模糊觉得那鸭美得有点异样。我不由得想给它们拍照,举着相机猫腰靠近,它们觉察了,扭头望着我,但没有躲开,卧着的仍然卧着,觅食的一只反而向我挨近了两步,停在我的镜头下,仿佛说爱拍你就拍吧,拍出最美的画面来。我的天,实没见过那么乖的鸭!
拍完照,我逛到路的另一边,那一边面向宽广的湖面和丛林笼盖的山岳,光景安好而开阔。泄水闸下是一条淙淙奔腾的溪水,浪花雪白,流向峡谷下流的远方。湖上白鸥翻飞,许多野鸭浮在水上,跟着海浪起伏摇摆。都是斑斓的绿头鸭。一些野鸭跑上岸坡,就在游人的脚前争抢食物,并让游人尽情摄影。我突然大白过来,适才那两只鸭并非什么小饭馆养的,而是从湖上登陆的,它们比湖上的同类更斗胆,对我那个东方的旅客暗示了更多的友爱和热情。
滴滴湖是斑斓的,但最难忘的是那些野鸭。
第二天,4月12日,我们从瑞士赶到意大利,晚上投宿威尼斯远郊的一个小镇。清晨五点多,我起床后沿小镇中心的公路漫步参观。小镇还没醒来,沉寂无人。小镇出格小,像一个村子;但道路整洁,树林葱茏,人家门前的小花圃鲜花盛开。我走过公交车站牌,穿过泊车场到了敞口院子后面,本来后面是一条河岸整齐的小河,对岸又是一个村庄。晨曦熹微,我沿着河岸巷子往前走,突然看见前头有两只野鸭静卧在草丛里,我下意识地收住脚步,惊讶又欣喜,野鸭饱满的身形在晨曦里既明晰又朦胧。野鸭看见我,其实不惊慌,渐渐地站起来,是要让路吗?不成不成,我赶紧转身往回走,我不想打搅它们。
我转身朝另一个标的目的走去。那是背对太阳升起的标的目的,能够看清草丛和野花上潮湿水汽的亮堂。原野上,小树林肃立不动,安好的清晨普通而珍贵,那异国的情调使我满怀喜悦,一抬眼,前面的路上又是几只静卧的野鸭,见了我,它们站起来与我对望,似乎拿不定主意是给我让路,仍是迎上前来问个晨安。就如许,我们对望了几秒钟,然后我转过身,原路返回。那时候我晓得了那条小河是那些野鸭的栖息地,它们是那里的居民。我抱愧我的鲁莽闯入,也高兴那美妙的相遇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意大利村落的清晨。
前不久,一位老同窗从俄罗斯旅游归来,在伴侣圈发了很多风光照,此中有一帧野外小河光景,河中低低的石坝培养小小落差,坝上的水面被一层厚厚的动物笼盖,通明的水漫过石坝,跌成一二尺温和的水帘。坝下的水上则铺着一层睡莲的密叶;那密叶嫩绿肥厚,挤挤挨挨,互有堆叠,但还没长出花蕾。石坝上有几丛芦竹,河边有稀少的芦苇和细柳,对岸坡上是富强的树木,露出一角屋顶,浅蓝色的天空浮着薄云。河上有一段横跨的铁路桥,没有火车,不见行人,又被浓密的树木截去了头尾,使人觉得那是一座废桥。画面近景是青草茸茸的平缓的河坡,有几棵幼树装点着青草。恰是一幅俄罗斯北方村落光景画。但我没有想到在那幅光景照上会看到野鸭!
是的,野鸭,一共七八只,在河边草丛里成对而卧,有黑头白腹的,有以栗褐为底、杂以黑白花纹的。它们安适自由,草丛半掩了身体。只要一二只似在观望,颈下的翠绿色有目共睹。恰是高氏兄弟野鸭图的神韵!
但我晓得那不是中国,那是俄罗斯的北方,靠近北冰洋的极寒地域,冬天漫长,炎天短暂,一年里冰封雪裹的日子居多。要说海角,那里是实正的海角。按我以前的认知,如许的荒寒之地也是绝大部门动物包罗野鸭的保存禁地。可是如今我看见了野鸭,并且它们似乎出格幸福。看来我错了,我仍是不领会那个世界。
那帧照片引起我的某些回想。本年四月我到了彼得堡远郊的巴甫洛夫斯克花园,名为花园,其实是一片有高峻橡树和松树的山林,我沿着峡谷中的小河走,先在岸上,后在河边。清浅的河水蜿蜒流淌。山坡上的残雪在脚下发出脆响,融雪之水浸湿了土壤巷子,但因为是沙土,其实不下陷。过了小桥,便看见河上呈现了鱼鸥和野鸭。野鸭其实不多,那儿一双,那儿一对。小河很窄,岸上的人与河上的鸭很近,但互不惊扰。那是些绿头鸭,母鸭全身栗褐色,形象朴实,而公鸭黑翼白腹,色彩艳丽。转了两个弯,又过一座桥,那段河湾上只浮着一只野鸭,是雄鸭,它孤单地漂在水上,头微微垂下,一动不动,似乎在打瞌睡,又似乎在回忆往事。没有风,河边的积雪散闪着寒光。我在心里问,它没有朋友吗?它遭遇了如何的不测和不幸?
那一刻,我想起了家乡的长湖。
那一个下战书,我不断放不下那只孤独的野鸭。
几天以后,我在彼得堡俄中会展中心一侧的芬兰湾海边行走,又看见船埠下浮着一对绿头鸭,便再次想起那只孤单的野鸭,也再次想到海角那个词。
海角在哪里?并没有一个详细的界定。海角纷歧定在千里万里之外,纷歧定在异国异乡。也许海角就在你栖身城市的郊外,在某一个田野,某一条小河,某一个角落……海角与天文无关,它是一个精神的概念,一种想象,一个境界,一个隐喻。海角在中国文化中所特有的复杂的涵义:苍凉,荒寒,遥远,孤单;以及萧散,自由,自得,协调和幸福……那一切,在我都是通过野鸭的存在而存在的。野鸭是我海角的伴侣。
丨THE END丨
创做谈:席星荃
说说《海角的居民》
我是一个生成热爱天然的人,那是本性,不是后天所学的。很小的时候我就对季节的变革敏感,情感受四时变革的影响很重。好比冬天,就觉得哀痛。但是我其实不觉得冬天不美,所以那年写了一篇《在冬天看见绚烂》。
天然是什么呢?天然是除人工以外的所有,上至日月星辰,下至动物、动物,土壤岩石,流水。那些是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风。我很早就写过风。也写过〈庄稼歌谣〉,《关于树的话题》,《漫空雁鸣》。那一篇是我持久郊游的漫笔所录,我一有空就到郊外去瞎逛,郊游日志已经记了三十多年了。
席星荃简介:
席星荃,中国做家协会会员。出书散文集《沧桑光景》《葫芦湖乡简史》《记忆与游走》,长篇小说《风马牛》等四部。在全国及香港报刊颁发颁发中篇小说两部,散文200多篇,论文60余篇。做品被《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等百余家报刊、网站转载。做品入选《1998中国散文精选》《2008年中国散文排行榜》《中国现代人文读本(哲理卷)》等三十多种选本。做品入选黄冈、南京等地高考模仿试卷,论文被《报刊复印材料中心》选载,入选教育部中小学文学教育重点科研项目及高中语文教学参考书等。获首届《长江文艺》散文漫笔奖、第三届冰心散文奖、第二届老舍散文奖优良奖、首届世界华人游记征文大赛优胜奖等二十多项。——丨往期回忆丨—— 《散文湖北》是由湖北省做协散文委员会主办,由《散文湖北》编纂部承办的文学微刊,旨在繁荣湖北散文创做,发现湖北散文新人,存眷湖北散文动态。传承散文传统,弘扬汉语魅力,对峙守正立异。安身湖北,面向全国。主管:湖北省做家协会主办:湖北省做协散文委员会编纂推送:《散文湖北》微刊编纂部总筹谋:李鲁平主编:温新阶 谢伦施行主编:梅赞周芳统筹:刘小红手艺撑持:张久艺界面设想:简白本公家号每周五更新推送此文中部门画做选自收集 涉及版权请联络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