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短暂，但要绚烂
文、图︱鼠曲草
缘 起
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大要没有想到，诸多反对构筑美墨疆域墙的理由中，有一个竟然来自于“蝴蝶”。 墨西哥人认为：美墨疆域墙有可能毁坏帝王蝴迁移的天然标识表记标帜，甚至影响它们的保存。
也不知是不是人蝶感应，2017年冬从北美五大湖区启程，穿越美国大陆，飞抵墨西哥的帝王蝶，比上年度削减了27%。 有科学家认为那个削减是极端天气所致。 但帝王蝶被拿来做为反对特朗普的一个理由，很有些当今世界之色彩，就叫躺着也中枪。
栖息在冷杉上的帝王蝶
帝王蝶，学名“黑脉金斑蝶”，是一种同党上有黄色斑块、黑色叶脉、白色细点的小生灵。 在动物世界里，它们是超轻量级的，每只体严重概只要1克。 而在蝴蝶世界里，它又是个大块头儿，所以它俗称“帝王蝶”。 世界上良多处所都有帝王蝶，不外数量不等。 在北美洲，它们是极庞大的群体，几百万只、几万万只、几亿只，没人可以准确晓得它们的数量。 在中国四川，它则跟大熊猫是同品级的濒危庇护动物，并且它不克不及像大熊猫那样被人工饲养、繁衍。
起舞的帝王蝶
天然世界里，动物迁移，好比角马、信天翁、沙丁鱼等的迁移，都出格出名，并且被科学界有更多的解读。 而帝王蝶的迁移，则至今有着十分多的未解之谜。
帝王蝶迁移的未解之谜在于：帝王蝶的迁移周期是一年一次，每一次迁移都是由一代“新人”完成的。 所以，帝王蝶的迁移是没有前辈率领的，完端赖“自学成才”。 它们每年城市准确无误地沿着祖先的道路，以至准确无误地抵达祖先曾栖息的那一片树林里。 何以如斯？
飘动的帝王蝶
北美帝王蝶迁移的奥秘级别很高，人们早就发现每年都有多量的蝴蝶准时飞向天边，但曲到20世纪80年代，科学家才认定了它们的落脚之地。 而关于墨西哥米却肯州的玛雅人来说，几百年以前帝王蝶就成了他们生命的一部门。 那里的玛雅人早就晓得那种奇奥的蝴蝶每年城市准时从遥远的处所飞回来，而蝴蝶抵达的11月份，刚好是玛雅人祭奠祖先的日子，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鬼节。 玛雅人是相信灵魂不死的，所以他们认为，飞回的蝴蝶是他们逝去的祖先打扮而成的。 灵魂回到家乡，会让生命愈加兴旺，驱逐蝴蝶的到来便成为玛雅人生命里出格重要的工作。 由此可见，帝王蝶成为反对特朗普修美墨疆域墙的一个理由，是有其特殊原因的。
栖息在树上的帝王蝶
2012年1月，我和女儿曾去墨西哥探望过冬眠中的帝王蝶，由此深深地迷上了它们。 回国后，翻看了能找到的关于帝王蝶的文字和纪录片，等待本身能像良多美国人那样，为一只期待越境的帝王蝶贴上特造的标签，然后等待第二年它能返回。 不外，其实不克不及想到，四年后它们竟然会以如许的身份，呈现在人类政治纷争中的舞台上。
Angangueo小镇
墨西哥米确肯州的Angangueo小镇，海拔不到3000米，有大约5000人生活在那里。 每年冬季，小镇周边高山峡谷的密林里，是远到而来的帝王蝶冬眠五个月的处所。
我们是午饭后从墨西哥城乘大巴前去Angangueo镇的，车行4个小时，抵达时已是薄暮，气温骤降。 大巴停在小镇独一的主街边，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一家民宿，放下行李便出门找晚饭。 固然太阳的朝霞还斜斜地挂在天边，但小镇已是灯火阑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打烊了，只要一家杂货店、一家汉堡店亮着灯。
蝴蝶越冬点在山里，山外人家的房屋很简易，那与墨西哥的天气有关，那里一年四时都很温暖
小镇其实太恬静了，也不外晚上8点多钟，路上已无行人，滚圆的月亮散发着青白的光。 我们住的民宿是个L形的房子。 长边是带走廊的两层楼；短边则是平层。 我们住在平层，紧挨着的房间是厨房加水房。 听见我们回来，女仆人咚咚咚地下楼，外走廊的地板是木头做的。 哐当，院门仿佛插的是木门栓，后来证明跟我们中国的门栓很类似。 女仆人不断在期待我们吧，那一天，整个儿民宿仿佛就我和女儿两个住客。
Aagangueo镇-米却肯州-墨西哥
夜晚，山间寒气逼人。 筹办睡觉才发现，床上没有棉被，只要五条薄线毯和一条被单。 线毯花花绿绿的，还像过去中国人习惯的那样叠成宽一尺的长条，靠墙摞在一路。 枕头硬硬的，研究了一下，似乎不是荞麦皮的。 我把浆过的被单铺平，把毯子一条条展开摞上，让女儿趁着洗完澡后的热火朝天敏捷钻到被单下面。 夜，沉寂无声，怎么连虫鸣都没有呢？ 望着床边墙上阿谁高高的、小小的长方形窗户，很想晓得窗帘外面会是如何的情景。
奇异的是，我和女儿没聊几句就都敏捷睡着了，并且无梦。 后来阐发应该和山间氧气充沛有关。
早上简单洗漱后便逛到主街一端的小广场，偶有行人也是一闪而过，似乎整条街上就我和女儿晃晃悠悠。
Aagangueo镇的公共球场，早上孩子们都上学去了。
小广场上呈半圆形，两座教堂静静相对。 一座教堂的外墙砖被涂成粉蓝色；另一座教堂是灰黑色的。 走进粉蓝色教堂，石柱头竟是藕荷色。 教堂里有十几小我在做早间弥撒，鲜花怒放、水晶吊灯闪灼、穿戴白色长袍的牧师……那可是到了童话故事里？
弥撒做完了，一霎时人们就走光了，连教父也分开了。 静静地坐一会儿，看浅黄色的阳光洒在地上。 藕荷色教堂对面的阿谁黑灰色教堂，因为拆修大门紧闭。 后来我们在山上瞥见它，它有挺拔的钟楼和白色的圆顶，在群山里隐约显显，很梦幻。
藕荷色教堂-内部-Aagangueo镇
走出教堂，看见女儿坐在教堂斜对面的咖啡馆里，正和一位老者聊天。 咖啡馆所谓的门就是一面墙，开门就是把一块一块的门板全数卸下来，那也和中国南方良多处所一样。 那位老者是个旅居美国加州的日本人，大学教师，一小我特地来看蝴蝶。
目前在墨西哥发现的帝王蝶越冬地有十二三个，此中两个开放的越冬地就在Angangueo镇附近。 El Rosario在山谷里，旅程比力远，能够扎帐篷留宿。 Sierra Chincua在半山腰上，距小镇仅8000米，早上动身看蝴蝶，能够赶上下战书2点返回墨西哥城的班车。
老者邀请我们同去El Rosario，不外我们已经方案好当天要赶回墨西哥城，只好婉言谢绝。 一杯咖啡，两块很像中国桃酥的墨西哥点心，简单早餐完毕，各人相言再见。 游览偶遇，那是缘分，再见就需要锐意了。
校车兼公交车
我们沿着原路往回走，主街也就百十米长，两侧建筑大多是两三层高的石头小楼。 路过了我们住的民宿，院门开着，有小我站在院子里漱口；路过了汉堡店，门锁紧闭；见到几位差人在洗车，女儿说他们死后的建筑是小镇的差人局和旅游中心；一个中学的门外站着很多人，有家长在目送孩子走进校园。 走到主街另一端，公交车站就小空地上。 本来带孩子们下山的中巴车完成校车的使命，它就酿成公交车了。
差人局
中巴上坐着几个地印第安女人，她们很腼腆，领巾抱住了鼻子。 上山看蝴蝶的旅客只要我和女儿。 年轻的司机手艺崇高高贵，在盘山路上飞快地跑。 一会儿Sierra Chincua就到了。 通往帝王蝶越冬点的山路很沉寂，帝王蝶的庇护近年得到重视
Sierra Chincua越冬点
所谓越冬点的入口，就是半山腰山路的尽头。 路边修建有简单的圆形拱门，帝王蝶庇护已禁受到墨西哥的重视。 有通告申明，任何人都不克不及带走任何一只帝王蝶，包罗已经死去的它们。 拱门旁的小板屋就是售票处，每人40比索（人民币20元）。
大门-帝王蝶园-Sierra Chincua-间隔Aagangueo镇8公里-米却肯州-墨西哥
山坡上坐着十多个印第安容貌的人，是导游，还有马夫。 看我们买好票，一个年轻人过来问能否需要导游。 实的，只要一小我过来，其别人恬静地坐在那里。 《孤单星球》提醒，进山看蝴蝶给导游100-150比索就能够了。 女儿和导游嘀哩咕噜说了几句，导游就带我们往山上走。 我问女儿说好几钱了吗？ 女儿说他说看着给。 啊，看着给？ 不外，从那张羞怯的脸上能看出热诚。 那些天的游览，从国内带来的种种戒备已消解了良多。 绝大大都墨西哥人是厚道的，何况仍是在山区。
帝王蝶庇护区的工做室，那里是没有任何蝴蝶成品能够出卖的
刚起头爬山的路是宽且缓的台阶，不久便进入有些峻峭的山路。 女儿愉快地在前面走，导游走在我和女儿中间。 没走多远我就感应气短、腿沉，需要大口喘息，走个三五步就要停下来歇息。 女儿和导游只好走走停停，不竭站下来等我。 女儿说：妈妈，导游问能不克不及帮你背包？ 包里只要一个相机和两小瓶水，不外踌躇3秒钟我就容许了，因为他们一次次停下来让我倍感压力。 卸下背包，立即轻松了，那才有时机思虑，意识到本身有高山反响了。
拐了几个弯，山路伸展到丛林深处，一条粗绳子栏在那里，前面没有路了。 我们置身在高峻的杉树密林里，杉树下是低矮的灌木荆棘。 那是一处尺把宽、二三十米长的一小平地，往上往下都有些峻峭。 那个时候，已是上午8点多钟，阳光把密林照得通亮，空气是温暖的。
太阳出来了-帝王蝶要飘动了-墨西哥的气候良多时候都是蓝色的
在爬山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帝王蝶在身边飘动，路边小河沟里也聚集着喝水的帝王蝶。 到了越冬地，就置身在蝴蝶的海洋里了。 高峻的杉树黄澄澄的，本来树干、树枝上趴满了帝王蝶，层层叠叠、相亲相拥。 一只帝王蝶只要一克重，但它们聚集在一路把树枝都压弯了。 杉树之间，好多帝王蝶在飘动。
跟着温度的升高，飘动的帝王蝶占满了林间的天空。 本来，帝王蝶冬眠其实不像黑熊那样不吃不喝一个冬天，它们冬眠能够不吃但每天都要喝水，不然它们的小身板是抗不住的。 它们是依靠每天的气温变革而冬眠的，气温低的时候它们停落在树枝上抱团取暖，只要气温升高到必然水平，它们便起头活动身体，飘动着去找水喝。
跟着太阳的升起，帝王蝶起头飘动，它们要去寻找水源
我们在那一小块山路上一共呆了3个小时，或静静地坐着、站着，或不寒而栗地移步、转身。 那期间半山坡上只要9小我，一对儿英国老夫妻、一对儿印第安人容貌的年轻人、我们母女、三位导游。 从数量上看，应该是蝴蝶围不雅人类更为适宜。
我拿着相机站在灌木丛中不敢动，生怕踩着脚边的帝王蝶；英国老先生则拿着相机渐渐地走来走去，摄影也是悄悄的；蝴蝶停在我们衣服上、头发上，以至脸上，各人都欣喜的不得了，但谁都不敢鼓噪，生怕惊跑了它们。 导游们则都躺在灌木丛里睡觉，他们是见怪不怪了。
英国老夫妻的导游，听见相机的咔嚓声，他回过甚。 我比画告诉他，他的头上站满蝴蝶，他眨眨眼睛暗示我能够摄影
快到中午12点了，女儿暗暗地催我下山。 舍不得走啊，我一点儿也不累，就是有点懊悔，应该去阿谁能够收帐篷留宿的越冬点住上一夜。
下山的路上，女儿一路跑没影儿了。 导游走在我后面，比画着要帮我背包，谢绝了，高山反响完全没有了。 等我到了山下，女儿已蹲在小溪边看蝴蝶吸水许久。 她问导游呢，是啊，不断走在死后导游跑到哪里去了？ 本来导游坐在我们死后四五十米远的处所，正和一大帮导游聊天呢。 女儿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钱。 导游间接把钱塞到口袋里，实现了“看着给”的诺言。 女儿给了200比索。 实希望导游回家数钱的时候，会比力快乐！
只要站住-帝王蝶便会和你做最亲密的接触
我们在售票点等小巴回Angangueo镇，那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小卖部的山民不断慰藉我们说会来的，但遥看山路，不断沉寂。 间隔回墨西哥的长途车只要下战书2点那一班，完全等不及了，我们步行下山。
我们沿着适才上山的路往回走，奇奥的是，很快就不见任何一只蝴蝶了。 路过了一个印第安人的小墓地。 印第安人的坟墓很小，一块小石头立在土里即是墓碑，墓地里散落着鲜艳的、残缺的纸花，应该是11月份驱逐蝴蝶归来时留下的。
下山的路上，看见路边祭祀的花朵还非常鲜艳，每年的11月是印第安人的祖先变幻成蝴蝶归来的日子，人们要举行浩大的仪式以庆贺
拐了个弯，路边有个小教堂，十分简易，实想进去看看，被女儿避免了。 又拐了一个弯，来了几只牛，摇摇摆晃冲着我走过来。 再拐一个弯，看见山下的一片房子里有个教堂白色的尖顶，就是早上看见的那所关着门的灰黑色教堂。
下山路上碰到的小教堂。 墨西哥的教堂修建的有特色，色彩、建筑自己都让人觉得很快乐
科学界对帝王蝶迁移的解读
在北美洲，帝王蝶为什么要迁移呢？
两个原因以致帝王蝶必需迁移。 其一，帝王蝶是热带动物，它们可经不住北美洲的雪窖冰天。 帝王蝶晓得，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其二，挑嘴的帝王蝶幼虫只吃乳汁草。 乳汁草在美国有100多个品种并大面积生长，但它们也是热带动物，一到8月份就打籽了。 没吃的了，成年帝王蝶只好去干点此外工作，吸吮花蜜，然后迁移。
悍然不顾地扑向湿润的处所，水是帝王蝶越冬地生命线
北美帝王蝶的迁移道路？
从美加接壤的五大湖动身，迁移路数条，以几乎笼盖全美国的态势，
穿山越岭、跨江过河，全程4500公里，目标地是墨西哥南部的高山森林里。 仿佛帝王蝶也懂政治似的，在飞越美墨疆域前，绝大大都帝王蝶会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南部集结，人多力量大，蝴蝶也如斯？ 当然也有喜好冒险的，它们抄近道，间接横渡墨西哥湾飞往目标地。
越冬的帝王蝶
北美帝王蝶若何迁移？
每分钟忽闪八九次同党，每小时飞10公里多，在间隔空中150米的高度飞
行（很想晓得特朗普的疆域墙到底能修多高）。 每年9月动身，11月中旬抵达，持续飞翔2个多月。 一路要寻找花蜜和水源弥补能量；要依靠风力、热气团的鞭策力翻山越岭。
天空就要被帝王蝶占领了
北美帝王蝶是若何完成传承的？
在一个迁移年里，帝王蝶大约有4-6代出生，最短寿的只能活两三周，最龟龄的能活9个月。 命最长的被科学家称为“超世代”，据说它们有6个基因组。 活的长就要干事多，“超世代”出生后，要从五大湖区穿过美国抵达墨西哥，冬眠大约四个月，然后交配，雌蝶飞回北美大陆，产卵。 “超世代”的事业是伟大的，它们维系了帝王蝶族群在地球上的地位。 出生在春季、生长在夏日的几代帝王蝶则都是短寿的，它们有丰富的乳汁草吃，并只在原地莺歌燕舞地活着。 当然，它们是帝王蝶迁移上不成贫乏的一环，那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被帝王蝶占领的冷杉
北美帝王蝶迁移之谜有哪些？
曾经履历过一个迁移的“超世代”，并非下一个“超世代”的父母，也不是祖父母。 新的“超世代”完全没有承受教育的时机，可它们为什么历来不迷路，并且永久准确抵达祖先们所过冬的那片杉树林里呢？ 依靠太阳？ 依靠地球磁场？ 依靠矿物的导航？ 依靠蝴蝶大脑自己？ 依靠蝴蝶的触角？ 更多谜团还有待更科学的解读，或许会不竭解读下去。
飘动是一种事业
或许，帝王蝶之谜，是人类永久不克不及解读的天然之谜。
但如若能像帝王蝶那样，生命暂短，也要绚烂，或许那是人类的又一种幸福。
做者简介
鼠曲草：本名刘涟，到目前为行只做过两个职业：一是孩子的妈妈，二是出书社的图书编纂。 长处是比力可以自省，缺点是比力没有长性。 现已退休，测验考试拿起笔来，也算寻找余生的另一个职业。 女儿结业于清华大学，第一份工做在加拿大做石油现场工程师，第二份工做是在美国做公司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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