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队员长年累月奔走于大漠荒原奉献青春和汗水,他们深藏多年的故事与您分享。
(作者:武警黄金四支队冯继权工程师)
牧人喜欢用你象草原上的一只雄鹰来赞美人,有那么一个夏天,让我与鹰有一段近距离的接触。
非典的那一年,我们九个人驻扎在中蒙边境苏尼特草原深处执行黄金勘探任务。6月初的一天,草原还是乍暖还寒,一次工作中,在一个有着测量标志点的小山包上,我们发现了一窝小鹰,共有四只。小时候的鹰,硬翅下透出雪白的绒毛,趴在窝里一动也不动,像小鸡一样,头顶上,大鹰在空中盘旋,仿佛在警告着不要动它的小宝宝。鹰的窝也不象其它鸟类的窝那样用软草等铺成,而是用一些树技,还有几块破布打造而成,很简陋,也不温暖,因为是建在山包上,也不会挡风。鹰是猛禽,小鹰从小就生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锤炼出自己强硬的性格。
给鹰妈妈留下了两只,带着另外两只我们回到了帐篷。我们九个大男人谁也不知道怎样来养活这两个小家伙,只是知道鹰是食肉类动物,我们就把肉切成一条一条的放在它的嘴边,没想到的是它一下子就把肉叼住,很快的就吃了下去。看来把它们养活是没有问题了。我们想到了喝水的问题,就用小盆盛些水,放在它跟前,观察了几次,仿佛鹰是不喝水的,以后也就没再给它水喝。我们的肉也不是很富裕,逐渐的就给它喂一些我们不爱吃的肥肉,鹰也不挑食,给啥吃啥。鹰吃东西时并不认为是你给它的,它觉得正好你手里有吃的,食物是它抢过来的。鹰的排便也很有特色,屁股一撅,吱的一声,把大便射出很远,我们帐篷的底脚上,时间长了全是白白的鹰屎。它虽然不喝水,大便也稀稀的,不干燥。
有一天,我们附近的牧民朋友呼尔勒和海泉来玩,看到我们床底下的小鹰,仿佛很吃惊。他俩用蒙语滴沽了一会儿,也没和我们说什么,但从眼神中能看出,他们对这件事很不理解。后来还是海泉给解释了一下:鹰在蒙古人眼里是神鸟,被叫做神鹰,人是不敢碰的,蒙古人死后是要喂鹰和狼的,所以对于他们来讲,把鹰捉来养在家里是对这种神鸟的亵渎。不过他又说,既然养了就接着养下去吧,现在很多习俗都已经变了,人死后也不象以前扔到野外喂狼和鹰了,而且现在狼和鹰也已经很少了。
随着小鹰一天天的长大,小时候的绒毛也逐渐的脱落了,颜色也由灰白色变成灰黑色的。它每天的饭量也在增大,一方面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肉喂它,另一方面我们也想鹰是神鸟,再这样喂下去就把它喂成家鸟了,应该训练它扑捉野物的能力。这时候的小鹰已经可以尝试着飞了,有时候翅膀扑楞扑楞的,但还是飞不起来。我们在想平时野生状态的鹰靠什么为食呢?草原上最多的就是沙鼠了,还有那种小蜥蜴一样的四脚蛇。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沙鼠,就用水去罐沙鼠,当第一只被水罐得半死不活的沙鼠扔到鹰的跟前时,反到把鹰吓了一跳,自己先逃开了。我们都围在周围观察,鹰定下神来以后,发现不远处的美味,三下两下跳过去,一脚就踏在沙鼠的背上,这时的鹰充分暴露出凶猛的一面:爪就象勾子一样了,一脚勾着沙鼠,一脚跳到它认为安全的地方。它并不急着吃掉沙鼠,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没有其它的威胁了,勾子一样的嘴就开始一下一下的把沙鼠的皮勾破,可能是这个地方的皮最薄吧,接着首先把内脏吃掉,它的吃相贪婪,最后连皮带毛也吃掉,骨头上基本上什么也没有了。
从此,每天晚饭后罐沙鼠成了我们的业余活动,大家都爱参加,技术员小陈带着战士史鹏、李国伟、惠丰丰开个带斗的吉普车,拉上几桶水,每天罐上四五只,有时候罐多了吃不了,就留着第二天吃,附近少了,就去远处罐。鹰是沙鼠的天敌,有一次逮到一只活的沙鼠,绑上后腿之后栓在一根柱子上,人拿一个棍子一碰它就滋滋的叫,仿佛要跟人博斗,这时小鹰看到了,我们退到了一边,看小鹰来怎么收拾这只沙鼠。小鹰三步两步跳过去,一脚踩在沙鼠的背上,勾子一样的爪子透过皮勾进肉里,这时的沙鼠也不叫了,也不动了,一直到被吃掉,一声没叫,一下没动。鹰真的是沙鼠的天敌,这话一点都不假。
鹰是喜欢登高的,有时候把它放在手上托着,当手下降高度时鹰并不跟着下降,而是顺着你的胳膊上到你的肩膀上来。平时的大鹰也是栖息在山包或者陡峭的山岩上。
到了七月中旬,这时的小鹰也在一天天的长大,已经不安于在帐篷周围活动了,有时候走的很远,也不知道回来,和人也没有感情,你喂它的东西,它从来不认为是你喂给它的,它认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一开始,我们还去找一找它,担心它不会在野外捕食,怕它饿着。技术员小陈每次找到它,并把它抓回来时,往往被它叼的手上全是血口子,这时我们才明白它的冷漠和不近人情,动物毕竟还是动物。鹰是很耐饿的,可以几天不吃东西,又可以一次吃很多,这时它也能飞了,虽然飞的不远,飞飞停停,再捉回来也很难了。再后来我们就很少找它了,偶而也能在附近的小山包上看到它的身影,一幅冷漠和孤傲的样子,见了我们也不飞过来,看来它已经能独立的生活了。
和小鹰的一个半月的近距离接触,我们亲眼目睹了它的成长历程,让我感觉到更加接近了自然,也近距离了解到草原神鸟不为人知的一面。忘不了它的冷漠,孤傲;忘不了它冰冷的眼,总是在凝视着什么,锐利得像把刀子;忘不了它勾子一样的鹰嘴和鹰爪,撕扯时的贪婪和天生对人的警觉。和我们一样,鹰属于蓝天白云和广袤的大草原,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各自拥有自己的天空,愿两只小鹰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