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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拾趣之葱烤马蛇子
作者:赵德贵
老九叔年纪不大也不小,因在家中众多孩子里排行第九也是最小而得名。老九叔时年30好几还没娶妻生子,用现今的话叫作钻石王老五,但在当时的乡下唤作名称并非好听的光棍儿。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倘如村里村外谁家的儿子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一直没个动静,则会被认为是哪个方面有毛病或者心理存癖的。老九叔的职业是生产队的看青(看护处于成长期的庄稼、瓜果等不受人或动物损害以保障其顺利成熟),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后山的梯田、河套的果园等地大范围地巡逻、转悠,老九叔日常脸上难免多少有点儿大王派我来巡山的傲娇神情,这看青是个俏活儿,悠闲不累,如发现异常情况就及时处置,遇到超出职责范围的突发情况则需及时上报给生产队长。我和村里的几个小孩子常常跟随老九叔活动,久在一起说笑打闹。据我的观察,老九叔除了穿着过于整洁乃至于与农村生活环境和劳动场景不太搭调以外,还真看不出其有什么癖之类的气质与表征。
马蛇子是东北对蜥蜴的俗称。这种身材修长苗条、从头到尾20多厘米尾巴纤细、四肢有趾有爪、背部暗棕色的小动物,在后山的沙地里是常见的。它们行动迅捷,以蚂蚱等昆虫为食。马蛇子有一特殊的求生技能,就是遇到危险情况时会自动折断并脱落掉一段尾巴,且断尾会不停地无方位跳动以吸引天敌的注意力,而马蛇子本尊的身体趁机逃脱扬长而去。此招法有点儿类似于金蝉脱壳。村民传说这跳动的断尾是在写信告知同类自己遇到了危险,但我从来没能看见过得到消息前来营救或看望的亲戚或伙伴儿,估计更大的可能是经受了危险的马蛇子是想通过写信告诉亲朋好友此地危险、勿来、切记!可怜的马蛇子,要不是为了摆脱险境保存住卿卿性命谁会走上断尾求生这一步?由此落下残疾外在形象打了折扣据说在蜥蜴界找对象都受到了影响!
其实,马蛇子家族中不乏旷世武林高手,其中就有生活在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蛇怪蜥蜴(又译作双冠蜥蜴)。通常,蛇怪蜥蜴喜欢栖息在河边树枝上,当它们察觉到周围有捕食者可能对其发动袭击时,就会跳进水中,在水面上依赖后肢如百米运动员一般快速奔跑逃走。我在央视《人与自然》栏目看到过它们动人心魄的表演,其踏水摆臂奔跑的姿态实在是太美太帅太飒了!这武功在武侠小说中唤作铁掌水上漂,属于轻功中的顶级功夫!我赞!它们是蜥蜴界会轻功的博尔特、刘易斯!
天呐!老九叔捉到了一只马蛇子!由夏入秋的某日,燥热无风的天气,我和几个小伙伴到生产队田地里拔了几束由青泛黄的毛豆棵子(老九叔往往对此睁一眼闭一眼并不加以制止,只是说不让生产队长发现就好),又在附近收集了些干草枯叶,在后山山塘的一侧坡坝上燃起火堆邀请老九叔烤毛豆吃。篝火点着了,可老九叔此刻却去了旁边不远处的沙地里俯下身子专注地观察者什么。忽然听到老九叔冒叫一声哪儿跑?!只见老九叔快速启动带起尘烟以蛇形轨迹迅跑起来。一会儿,老九叔向我们走了过来,手里掐着战利品——一条舞动四肢挣扎的马蛇子,口中气喘吁吁地说到:这个烤了好吃!原来老九叔是有备而来的,他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麻利地从半旧的军用书包里掏出一根葱来,揪下最大的叶子用力地将马蛇子往葱叶管里面按送,而后用青草梗将葱叶管开口处扎牢,将葱叶管固定在一根枯树枝上放到火堆上烤。伴随着噼啪的声音不消一刻钟的时间马蛇子便烤熟了,火堆中散发出丝丝肉香来。老九叔将马蛇子从碳灰中扒拉出来,敲打掉敷在上面的灰烬,再由书包里翻到一小瓶盐一类的东西掂撒几下,然后两手左右开弓、摇头晃脑地开始撕扯马蛇子的肉吃起来了。
我和几个小伙伴望着老九叔津津有味地吃着马蛇子,本来直坐着的身姿都不禁向后仰去,生怕老九叔出于热情邀请我们随他一同品尝马蛇子肉。
当时,我突然感觉到老九叔身上是有癖的了,在心里默默掐指一算,预测到老九叔讨到老婆成婚一事怕是三、五年内没啥戏了!
从此以后,我与老九叔逐渐疏远了,我把寻找玩伴儿的目光转向了平日里散放于西山沟里的那头黑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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